◎乖巧盡數褪去◎

空氣很安靜。

陸遺倒吸一口冷氣後瘋狂的向青螢投來詢問的眼神, 臉上寫著‘你到底對小鬼王做了什麽’。

青螢：“……”

她睜著兩只無辜的大眼睛，以示自己的茫然。

江聰撒完道具，發現青螢呆呆地看著他，他遲疑了一下, 低下頭：“我死的比較早, 只掉了這麽多牙。”

不是故意只給這麽幾個的。

他又看了看其他npc堆了小堆的道具, 想了想：“姐姐喜歡這些東西嗎, 我待的那裏也有類似的，下次召喚我的時候, 我給你帶來。”

“！”

青螢立馬不去糾結要不要把東西還回去了，手心一攏, 邊問，“真的嗎, 可以帶過來嗎, 會對你有什麽影響嗎？”

“這種小事情不會有影響。”江聰輕描淡寫。

“哇, 這麽厲害。”少女很捧場, 彎起眉梢，笑得甜滋滋, 猶如一塊流蜜的糖糕。

陸遺看著一人一鬼在自己面前交流怎麽把游戲的道具帶給她，不合時宜的想起一句話：我偷游戲老家養你啊。

“……”陸遺抿起唇，覺得自己跟青螢待久了, 似乎也有些魔怔了。

不過被江聰一打岔, 陸遺心裏那些擔心驀然消失。

他木著臉，食指叩著膝蓋, 面無表情的想, 他與其擔心青螢, 還不如擔心那些想搞青螢的人吧。

怎麽看, 都是那些人更可憐一些。

敲門聲響起，熟悉的聲音傳來。

“神使大人在嗎？”

……

青螢去祭臺時未隱藏行蹤，有兩個玩家恰巧在那，他們目瞪口呆的從頭看到尾，連npc排著隊殷勤送道具的一幕也沒落下。

所以沒多久，這件事便在玩家之中傳開了。

每一個人在聽到這件事後心裏第一反應都是：太離譜了。

可又想到他們說的是青螢，紛紛沈默了下來，總覺得冠上少女的名字，這事聽上去，也沒那麽夢幻了。

“我原本以為已經沒什麽能再讓我驚訝的了，”有玩家喃喃。

蔣傑看向宋長遠跟白欞：“你們不知道？”

宋長遠：“……你在陰陽怪氣什麽？”

“沒什麽，我就好奇你們花了那麽大筆代價換到的名額有什麽用。”蔣傑譏諷的一笑，全然不提他當時也在競爭這個名額的事。

宋長遠看出他是想挑撥他們跟青螢的關系，白了一眼轉身要走。

忽然間屋外傳來npc的聲音。

“請問宋長遠和白欞在嗎？”

宋長遠腳步一頓，與白欞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一秒，兩人向外走去，附近的玩家也停下手上的事，窺探過來。

在外面找他們的是一個長臂三眼的怪物，看到他們後，三只眼睛流露出失望的神色，但一直在兩人身上看來看去，似乎想看出他們與眾不同的地方。

“你們就是神使大人的左右手？”

宋長遠與白欞茫然的點頭，一邊警惕著怪物的動作。

誰知道那怪物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反覆打量他們，看的他們渾身汗毛直立，才收回視線，又向身後喊：“出來吧，是他們。”

然後宋長遠與白欞嚇了一大跳，好些個怪物氣勢洶洶的沖他們走來，他們皮肉一緊，欲要遁走，猛然間聽到那長臂三眼的怪物說：“這些東西麻煩二位轉交給神使大人。”

宋長遠一楞，錯失了逃跑的機會，頃刻間便被怪物們層層包圍，一樣東西蠻橫的塞進他的手裏，腦子裏忽然出現的道具提示聲弄得他一個激靈。

然後下一秒，又有新的道具推進他懷裏，眼前令人頭暈目眩的怪物們七嘴八舌。

“勞煩您了，這是我想給神使大人的手工珠釵。”

“別擠了，懂不懂先來後到！”

“你踏馬不是在祭臺已經給神使大人送過東西了嗎？”

“誰規定只能給神使大人送一樣東西的啊！”

“神使大人不是沒看上你的東西嗎？”

“那我就不能主動送了嗎？”

你一句我一句，宋長遠像是大海上的浮木，被話語構成的浪花飄來打去，整個人都很懵。

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怎麽一回事，一堆物品就放在他眼前，堆在他腳下，還有怪物偷摸著給他塞東西，示意他一定要把自己的禮送到青螢面前。

一番混亂之中，宋長遠總算是弄清楚了前因後果，原來當時送禮的人太多，陸遺當時抱不下，青螢又不樂意讓npc送，於是便讓他們找她的左右手（他和白欞）。

這消息既然能傳到玩家耳裏，自然也傳的到其他npc耳裏，有人暗恨自己沒在祭臺，收到消息，急匆匆帶著自認值錢的東西往這邊趕。

“……”

宋長遠一時無言，看著眼前的道具，終究是沒忍住，罵了一句草。

他代入了一下青螢，已經爽爆了。

而且，他有理有據的懷疑，所謂陸遺抱不下，讓npc把想獻的東西交給他和白欞，很有可能是釣那些沒在祭臺上的npc。瞧，這不都聞風而來了嗎。

十多分鐘後，他和白欞身邊才勉強冷清下來，兩人沈默的搬著獻給神使的禮物，宋長遠在走過蔣傑身邊時停下。

“呵。”

他輕嗤一聲，一個嘲弄的笑音讓蔣傑的臉色暗沈。

蔣傑攥緊拳頭，心中哽了一口惡氣：“你得意什麽，這些都是給她的，又不是給你的。”

“我知道啊，”宋長遠學著蔣傑陰陽怪氣的語調道，“萬一青螢看我們努力幹活，送我們一兩個道具呢。”

他眼珠子轉的飛快，惡意帶著道具往蔣傑身上湊：“這些道具我可都沒有綁定，想不想要啊。”

蔣傑：“……”

周圍玩家：“……”

宋長遠一點都沒收斂“我想搞你”的表情，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人在打什麽鬼主意，無非是等人一綁定，就大聲嚷嚷道具被搶一事。

那他們……不得被npc給拆了。

宋長遠看著蔣傑臭到極致的表情，忽然間體會到了狐假虎威的樂趣，叫這傻逼剛剛陰陽他。

……

宋長遠他們從村長家出來沒多久，又回來了。

青螢收到新一波道具，心滿意足。

宋長遠看著，忍不住嘀咕：“你也不怕我們私吞嗎？”

白欞在一邊點著腦袋。

青螢沒有回答，倒是陸遺在一旁淡聲問：“你敢嗎？”

宋長遠和白欞：“……”

說的很對，不敢。

連其他npc偷塞給他們，賄賂他們一定把東西帶到的道具也拿出來了。

且青螢現在完全左右所有npc的想法，在她眼皮底下搞小動作太危險了，沒必要為了道具把小命折進去，還有她那身後恐怖的不知名存在，也夠把他殺個好幾次了。

除非是活的太膩了，不然沒必要去挑戰對方有沒有能看破他們偷藏道具的本事。

青螢一視同仁，也讓他們選道具當辛苦費，還大方的允了一人三四樣。

宋長遠當場表演變嘴臉：“哎呀，這怎麽好意思，真的隨便我們選嗎？那我不客氣了哈。”

自問自答，話語之密，根本不給青螢說不要就算了的機會。

青螢睨了他一眼，似笑非笑，沒有說話。

“對了，要是待會兒還有人往我們這兒送。”宋長遠心滿意足的挑完，忽然想到問。

“拒絕了，”青螢果斷道，“收太多不合適。”

她彈掉掉落在衣服上的絨毛，眉頭一挑，“影響我逼格。”

“……”

左右護法沒有第二個選擇，只有聽話。

***

再一次送走這兩位後，天色徹底暗了下來，青螢不知道從村長哪個屋子裏摸出一副棋盤，讓陸遺教江聰下棋打發時間，自己則貓進一個屋子不知道在做什麽。

陸遺已經習慣了江聰的存在，還算鎮定的跟江聰下著棋。

江聰這個小鬼王很不講武德，剛學會下棋規則，第二步就無師自通學會了悔棋。

所以青螢忙出來的時候，江聰和陸遺才下到第三盤，她坐下來圍觀了一小會，看到江聰悔棋，蹙起眉頭：“放回去。”

不算嚴格的命令，小鬼王的手一抖，在陸遺的註視下，乖乖的把棋子放回原來的位置：“放回去了，姐姐。”

“落子無悔棋，怎麽能一直悔呢。”

青螢不領他乖，語氣不重的教育。

江聰點點頭，聲音小了一點：“我錯了。”

道歉認錯的很快，毫無鬼王之範，至少陸遺從來沒有想過他和一個鬼王能這麽平靜的相處。

陸遺看了眼青螢，擡手落棋，對她剛在做什麽也不問：“你跟他下嗎？”

“不要，我看看就好了。”青螢連忙拒絕，她棋藝很差，棋品也不好，別看她教育江聰頭頭是道，自己卻也是悔棋大師的代言人。

他們用下棋打發著時間，陸遺捏著棋子，正準備落子，對面的小鬼王倏然起身。

偽陰神的殼高大無比，他一站起來，遮擋住院中的光。

江聰驀然伸手，朝著無形的空氣襲去，滔天的鬼氣以及寒戾的詛咒鋪天蓋地的釋放了出來，身上那點乖巧盡數褪下。

青螢和陸遺一楞，隱約在江聰虛攥的手心裏看到掙紮的‘空氣’。

蔣傑在被江聰盯上的一瞬間寒氣從腳心冒出來，他尚且來不及做一個決定，就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扼住了喉嚨。

攥握著他頸的力道不斷加深，任由他怎麽白著眼用道具都失效了，肺裏的空氣逐漸耗盡，他的臉憋的漲紅，怎麽都掰不開江聰的手，被死神註視的恐懼讓大腦一片空白。

他顫栗著，絕望著，危急關頭，本能的求生欲讓他解除了道具，顯出身形。

“哈救……我，求你。”

蔣傑斷不成聲的求饒，耳邊忽的響起“哢嚓”一聲，他遲鈍的反應過來，自己被扼斷了脖頸。

生命消失的最後一秒，他迎上的是一雙漠然殺意的純黑瞳孔。

作者有話說：

來晚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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